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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菊】久病成医

贰 . 一场大雨

“风雨格外大,白菊不知道等不等得到秋天。”

 

  •  病美人x小学徒

  • 民国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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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又开始早出晚归,常常还会跑一趟南京。本田菊又开始了看店的日子。

而看店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难熬。冷清是一点,渐渐入夏的暑气也是一点。翻累了医书,本田菊开始百般聊赖地听着西洋钟咔哒咔哒走秒的声响。

王耀最近倒是常来,也不全是抓药,更多是来拿信。沈先生走前会给王耀留一封信,托本田菊转交。每每这时,本田菊能和王耀聊上好一会儿,这便是他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

 

有一天王耀没有来店里拿信。本田菊于是心不在焉地等待着暮色降临,匆匆关了店门,匆匆吃了晚饭,向沈秋要了王耀的住址,便踩着最后一缕夕阳匆匆赶到了王耀家门口。

他看着漆面略有剥落的门板,深吸一口气,叩了叩门。他听到王耀的脚步声:“谁?”本田菊局促地应了声,于是听到木门落闩的声响。

本田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耀。他没有束发,乌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一身浅色的绸缎长衫,戴着圆形的细框眼镜,手中握了一把折扇。看到本田菊不自在地站在门前,他先是惊讶,接着笑意盈盈地引他进门:“小先生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本田菊一面嗫嚅着说沈秋告诉自己的,一面偷偷打量着王耀的院子:铺了一条青石板小径,两面不大的空间种着花草,搭了木制的花架,还摆了石桌石凳。王耀想必刚刚便坐在石桌前读着什么,上面用镇纸压着几张纸,还有一杯未凉的茶水。

 

王耀示意本田菊到石桌前坐下。本田菊有些拘谨地坐在石凳上,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先生,您的院子也很好看啊。”

“是吗?”王耀也坐下,扶了扶眼镜,“喏,看到那里菊花了吗,我种的是白菊,所以等到秋天的时候这里更好看。”

本田菊顺着他折扇指的方向看去,想象着秋天时的场景:“那时候我可以来看花吗?”

“当然可以,”王耀笑了笑,继续看那几张被镇纸压住的纸张,本田菊似乎听到他轻声念叨了几句什么,但不甚清楚。

本田菊又打量了一圈院子,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他连忙把包里的信递给王耀。王耀接过来,问他喝不喝茶。

芒种早已过去,晚风带来蝉鸣。本田菊捧着茶碗,想着近来可以去捡蝉蜕。

今天天气很好,可以看到月亮。恰逢十五,正好是一轮满月悬在青石板似的空中。本田菊借着月光看王耀的侧脸,看到霜色的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本田菊恍惚间想到初春之时,他凑近自己,暖阳下也可以清晰看见对方的睫毛。伸手将桃花别在自己耳边,王耀轻声吟着人面桃花相映红,自己则怔愣于对方手指拂过面颊时冰凉的触感,忽而感到两颊灼烧起滚烫的温度。

这么想着,本田菊忽然感觉脸上又有升温的迹象。

于是他飞快地喝完了茶,与王耀道了别,逃也似的回了家。

 

 

 

沈秋说,华北那里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本田菊沉默地听着,想起这几天隔着墙听到的沈先生和沈太太竭力压低声音的争吵,慢慢将笸箩中的陈皮拣出来。

战火。鲜血。尸体。

本田菊不过是一个天天和中药材为伴的小学徒,一个半吊子的小中医,这些东西离他太远了,他也不想知道这些。

 

不过沈先生最近一直在店里,他每天让本田菊给王耀送一封信,本田菊也喜欢在王耀的家里消磨一整天。本田菊喜欢照顾花草,尤其关照那一片的白菊,修枝剪叶的时候总是期盼着秋天时它们开花的模样。

而王耀总是在本田菊侍弄花草的时候坐在石桌前读信,一杯茶水一把折扇就可以消磨一整个上午。两个人可以一整个上午都不说话不显得尴尬。

王耀很会做饭,本田菊很喜欢他饭菜的味道,甚至动了想让他教自己做饭的念头。

王耀有午睡的习惯,本田菊没有。中午时分渐渐变得闷热,不适合再呆在院子里,本田菊便待在王耀的书房里面翻阅他的藏书。王耀有一书房的书,本田菊便挑了自己感兴趣的读。本田菊喜欢小说,尤其是故事吸引人的那种。

书案在靠窗的位置,正对着那一片白菊。本田菊看着书,等待一个人懒懒倚着门框,用刚睡醒的声音说午好小先生。

沈秋有时候会在下午空闲的时候来找本田菊,给他讲一些听来的琐碎消息。王耀也很自然地在一边听着,笑着叫她万事通。沈秋便十分自豪似的扬起下巴,接受了这个称号。

如果沈秋没来,本田菊就看带来的医书,王耀坐在他身边对着他早上送来的信纸圈圈画画。

晚饭自然是回沈家吃,但有时候王耀会一道去,找沈先生。

 

本田菊发现王耀近来有些咳嗽。王耀笑笑说自己小病小灾本来就多,这不打紧。但还是拗不过本田菊,只得照着自己的身体情况给自己开了方子。

在这些方面,本田菊有令人咋舌的执拗。

 

还是一个平常的早上,本田菊侍弄花草王耀读信。

本田菊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常的闷热,滚滚的热浪如涨潮一般迅速涌来,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本田菊望向天,层层叠叠棉絮一般的云是沉闷压抑的灰色。本田菊暗说不妙,连忙喊王耀进屋。但王耀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死死盯着信纸。

本田菊又望望天,急忙丢下手头的工具,扯着王耀进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昏暗的天色中王耀的脸色显着格外病态的白,随着他的动作,王耀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

本田菊刚把王耀扯进屋子,大雨便泼瓢而来,噼里啪啦地撞击地面与房屋。本田菊松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王耀。对方手指冰凉,在下意识回握着自己。

先生还是体寒。本田菊想着,琢磨着什么时候给他按一下阳池穴。

“变天了。”本田菊听到王耀喃喃着。

“是啊,说来就来。”本田菊应着。

“……嗯,说来就来。”王耀重复着。

 

 

 

学校都休课了,游行也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喧嚷混乱。本田菊不喜欢这样。他很怀念先前在王耀家里度过的日子,可是沈先生出门前嘱咐过他,让他不要离开店。再加上沈太太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本田菊根本没有时间出门。

王耀一直没有来药店。本田菊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在乎。前些天他还有咳嗽,脸色很不好,可是一直没有来抓药。本田菊闲暇时候一直在想,越想越担心。

他试过向沈秋打听消息,但是沈秋什么也不知道。说好帮他去打听打听,却没几天就被调去了外地。

“去哪里?”本田菊背对着沈秋帮她煎夏桑菊,让她带去路上喝。

“南京,”沈秋将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想了想把脂粉什么的全都拿出来,只留了盒小盒的雪花膏,“有前辈在那里接应我,听说还有外国人。”

“会不会很危险?”本田菊想了想,盯着跳动的火苗小声问道。

沈秋顿住手头的动作,又很快继续塞了几本本子进去:“别担心啦,没关系的。”她扣上搭扣,转过身揉揉本田菊的头,难得用严肃的口气道:“这边就靠你了,阿逸一定可以的。”

本田菊感到一阵莫名的慌张,忍不住去抓沈秋那只从他头顶收回的手:“姐姐……”他很少叫她姐姐,可能因为沈秋从来没有姐姐的样子,反而小她三岁的本田菊倒显得成熟许多。但是当沈秋真的要走了,他又无法控制突如其来的恐惧与紧张。

沈秋看着他轻笑着叹了口气,将另一只手搭在本田菊手背上:“阿逸要成为大人了。”

成为……大人了吗?本田菊垂着头想着。

 

 

即使沈秋不在,本田菊也很快听到了消息。

北平那里开始打仗了。

沈先生也回来了。他风尘仆仆,似乎瘦了很多,甚至都没有打理自己的胡子。他一进门就像是许久没有回家的游子一般将店中的角角落落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从店堂中的两把太师椅绕到红木柜台,再转过身似乎想将药橱的每一个药斗都拉开来看一看。本田菊吓了一跳,愣在柜台后死死盯着摊在台面上的医书,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本田菊感觉自己在发抖,他听见沈先生发着颤的喃喃:“怎么办啊……”

 

本田菊不知道怎么办,他浑浑噩噩地出了门。不知不觉地晃荡到了王耀家门口,于是他垂着头叩响了门。

半晌才听到脚步声,王耀开了门。

本田菊没有抬头,忽然红了眼眶。

他轻声说:“先生,我害怕。”

王耀的手落在本田菊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进来吧。”

本田菊走进门,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将脸藏进双臂,抽噎起来。

像是喉咙被什么噎住,本田菊的哭泣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一下下的抽气随着肩膀的剧烈颤动。他感觉滚烫的眼泪几乎灼伤自己的面颊,于是用力地用手臂抹着脸。忽然感觉自己被拥人入怀中,靠在他温热的胸口。

王耀抱住他,一下一下帮他顺着气。

 

王耀任他哭,直到怀里的少年红着眼眶,对着王耀湿了一大片的长衫喃喃道歉,他才松开本田菊,柔声问他要不要茶。

王耀领他进到屋内,给他倒了杯菊花茶润润喉。本田菊端着茶小口嘬着,脸上有点发烧:“先生,我……”

“没事,有没有好受一些?”王耀揉揉他的头,用指尖揩掉本田菊眼尾的泪。

本田菊回避了他的眼睛,突然又有点想哭。

于是他转过眼去看窗外的那一处白菊。它们被近些天的大雨打的有些零落,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秋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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